利用別人職務，斡旋收受1500萬

被告人周先雁。張家界中院官網 圖

一所大學的校長，通過另一所大學黨委書記的職務便利，為一家房地產公司在承接項目時提供幫助，一口氣收受開發商所送的1500萬元。這種在刑法學界稱為“斡旋受賄”的方式，成為了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原黨委副書記、校長周先雁受賄指控的重要事實。

12月7日，湖南張家界中院發布消息稱，該院6日至7日審理了周先雁受賄案。檢方指控周先雁自2009年至2015年，利用擔任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的職務便利，或利用其職權和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為某些公司或個人在承接工程項目、工程款支付等方面謀取利益，直接或通過他人非法收受上述單位、個人給予的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2138.9萬元(其中700萬元未遂)。其中，為規避省屬高校巡視組調查，退回人民幣共10萬元。

澎湃新聞在周先雁被查處前，曾就一份涉及其問題的審計報告采訪他，周當時回應稱：“這是造謠中傷，去年(2014年)的審計，有問題省里不會查嗎?”

利用別人職務，斡旋收受1500萬

官方履歷顯示，周先雁生于1956年8月，湖南臨湘市人，博士研究生文化，教授。他于1974年8月參加工作，歷任湖南大學土木系副主任，湖南城建高等專科學校黨委副書記、校長，湖南城市學院黨委委員、副院長，中南林學院黨委委員、副院長，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委員、副校長等職務，2008年11月至2016年3月任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

起訴書一共指控了周先雁受賄的6筆事實，都是在其擔任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期間。最大的一筆指控稱，2013年，周先雁利用擔任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職權和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黨委書記王章華的職務便利，為湖南金園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在承接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交院武廣新城小區”項目方面提供幫助，并商定該項目土地摘牌至金園公司后支付給由黃建新擔任法定代表人的長沙市千葉廣告有限公司人民幣1500萬元。

2013年至2014年，周先雁伙同其前妻黃建新以銀行轉賬的方式先后四次共同收受該公司法定代表人鐘選才給予的人民幣800萬元。因項目土地未摘牌而不符合雙方約定支付款項的條件，余700萬元尚未支付。

湖南大學法學院副教授、知名刑辯律師鄧祥瑞告訴澎湃新聞，公訴機關指控周先雁的此種受賄方式，學術界稱為“斡旋受賄”或“間接受賄”。刑法388條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索取請托人財物或者收受請托人財物的，以受賄論處。

“中南林業科技大學與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兩所高校看起來不搭界，周先雁如何通過‘職權和地位’來影響王章華，這個耐人尋味”，鄧祥瑞說。

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官網顯示，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創建于1956年，前身為湖南省交通學校，是湖南省交通運輸廳直屬的國家示范性高等職業院校，是2015年湖南省首批卓越院校立項建設單位。

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官網顯示，2017年7月4日，學院召開干部大會并宣布，不再提名王章華同志為中共湖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第三屆委員會委員、書記人選，提名王章華同志為中共湖南藝術職業技術學院委員會委員、書記人選。

庭審現場。張家界中院官網 圖

部分紀委調查通報情況未列入起訴指控

周先雁另一筆500萬元的受賄指控，也是來自于上述金園公司和其法定代表人鐘選才。

檢方指控，2013年至2014年，周先雁利用擔任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的職務便利，為金園公司在承接中南林業科技大學教師安置房項目、工程款支付方面提供幫助，并通過其前妻黃建新以銀行轉賬的方式收受該公司法定達標人鐘選才給予的人民幣500萬元。

其他四筆指控，則是2009年至2015年間，被告人周先雁利用擔任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的職務便利，為湖南長輝生態農業有限公司在承接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工程項目、工程款支付方面提供幫助，收受陳長輝18.4萬元及以免除債務方式給予的100萬元，共計118.4萬元;為楊軍、曾陜安、何長江在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項目工程款支付方面提供幫助，分別收其7.5萬元、10萬元、3萬元。其中，周先雁為規避省高校巡視組調查，退給陳長輝6萬元，退給曾陜安4萬元。

周先雁于2016年7月15日被宣布接受組織調查，9月26日，經湖南省人民檢察院審查決定，以涉嫌受賄犯罪立案偵查并采取強制措施。

2017年2月，湖南省紀委通過官網三湘風紀網，通報4起省屬高校主要領導干部嚴重違紀違法典型案例時，周先雁名列其中，“周先雁利用擔任學校主要領導職務的便利，采取虛列支出項目報賬方式，套取、侵吞科研經費70余萬元”，“周先雁利用職權為胡某某與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合作辦學提供便利，收受胡某某300萬元”。

澎湃新聞注意到，此次庭審，檢方并未起訴紀委提到的上述兩筆指控。

被捕前曾反問媒體：有問題省里不查？

三湘風紀此前還通報，周先雁違反政治紀律，對抗組織審查;違反組織紀律，不如實報告個人有關事項;違反廉潔紀律，收受禮金，違規購買、使用公務用車;違反生活紀律，與多名女性發生不正當性關系;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套取、侵吞科研經費，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并收受財物，涉嫌違法犯罪。

澎湃新聞此前報道，一份“周先雁任中南林科大校長期間經濟責任審計”的“審計報告”顯示，在周先雁任職期間，問題金額達2.8億多，其中周先雁負直接責任的達2000多萬元。

2015年8月10日，澎湃新聞記者就舉報網貼內容和審計報告聯系周先雁，周短信回應：“這是造謠中傷，去年(2014年)的審計，有問題省里不會查嗎?”

據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官網消息，2016年4月5日， 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召開干部大會，省委組織部副巡視員張宏益宣布省委對該校主要負責人調整的決定：廖小平同志任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免去周先雁同志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職務。在會上，張宏益充分肯定了近年來中南林科大各項工作取得的成績。

60歲的周先雁則在告別演說里回憶了他從2005年來到中南林科大，到2008年擔任校長的經歷，并稱在中南林科大“揮灑汗水、放飛夢想”的10年，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歲月。